法律职业考试中的法律论证与法律论证的论辩转向

1. 第一步：理解核心概念——“论辩转向”

   • 在法律论证理论中，“论辩转向”指的是一个研究重心的根本性转移。它标志着研究者不再仅仅将法律论证视为一种静态的、独白式的、以逻辑形式有效性为核心的逻辑推演过程。相反，它强调法律论证本质上是一种动态的、多主体的、在特定社会与程序规则下进行的对话和说服活动。论辩转向将焦点从“命题之间的逻辑关系”转向了“言说者之间的互动过程”。

2. 第二步：论辩转向的核心特征与具体表现

   • 这一转向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 从独白到对话：法律论证不再被视为法官或律师个人的内心推理或单方陈述，而是被视为原告、被告、检察官、法官等多方参与者之间交换理由、回应质疑、进行抗辩的对话过程。
     • 从形式逻辑到论辩程序：评价论证好坏的标准，不再仅仅是形式逻辑的“有效性”，而是论辩程序的“合理性”与“公正性”。例如，是否给予了各方平等的陈述机会？是否有效回应了对方的质疑？是否遵循了公认的论辩规则？
     • 从必然性到可接受性：论证的目标不一定是获得一个“必然为真”的结论（这在价值判断和法律解释中往往无法实现），而是旨在形成一个在特定语境下，对特定听众（如法庭、法律共同体）而言具有“合理可接受性”的结论。
     • 从语境无涉到语境敏感：论辩转向强调法律论证深深植根于具体的法律制度、程序阶段（如庭审、调解、上诉）、社会文化背景和案件事实细节之中。论辩的策略和有效性高度依赖于具体情境。

3. 第三步：论辩转向在法律职业考试中的具体关联与考查

   • 在法律职业考试（如案例分析、论述题、文书写作）中，理解“论辩转向”意味着考生不能只满足于罗列法条和给出最终结论，而必须展现动态的、对话式的论证能力。这主要体现在：
     • 模拟对抗性思维：在分析案例时，需要同时设想控辩双方或原被告双方可能提出的论据和反驳，并评估各自的强弱。这要求考生具备“换位思考”和“预判反驳”的能力。
     • 构建有说服力的论证链：论证不是孤立论点的堆砌。考生需要展示如何从事实和规范出发，通过一系列理由和推理步骤，逐步推进并捍卫自己的主张，并能预见和回应可能的挑战。
     • 注重论证程序与规则：在考察法律文书写作或诉讼程序相关题目时，需要理解不同诉讼角色（代理人、法官）的论辩责任、发言顺序、举证责任分配等程序性规则，这些规则框定了论辩进行的框架。
     • 实现结论的合理可接受性：在解决存在法律漏洞、规范冲突或价值衡量的疑难案件时，目标不是找到一个“唯一正确答案”，而是通过充分展示权衡各种原则、政策、先例和社会效果的理由，构建一个在职业共同体看来最具合理性和说服力的解决方案。

4. 第四步：理论渊源与典型代表

   • 论辩转向深受哲学和法学领域“实践商谈理论”和“论辩术”复兴的影响。其重要理论代表包括：
     • 图尔敏的论证模型：将法律论证的结构从“前提-结论”的三段论，扩展为包含资料、理据、支撑、限定和反驳等要素的实践论证模型，体现了对论证动态性和场域依赖性的关注。
     • 佩雷尔曼的新修辞学：强调论证的目的是为了获得或强化“听众”的认同，法律论证的核心是说服特定的听众（如普通听众、特殊听众如法官）。
     • 阿尔尼奥、阿列克西等人的法律论证理论：阿列克西提出了程序性法律论证理论，设定了一系列理性论辩的规则和形式，如普遍化要求、一致性要求、负担规则等，为法律论辩的理性检验提供了程序性标准。

5. 第五步：总结与备考启示

   • 总结：“法律论证的论辩转向”是一个重要的理论视角，它要求我们将法律论证理解为一种受规则约束的理性对话实践。它连接了实体法与程序法，沟通了形式逻辑与实质价值判断。
   • 备考启示：在应对法律职业考试时，考生应当有意识地运用这一视角：
     1. 在案例分析中，像律师一样思考，构建论证与反论证。
     2. 在论述题中，不仅陈述观点，更要展示观点是如何通过理性论辩对抗各种反对意见而确立的。
     3. 在文书写作中，注重论证的对话性和针对性，明确己方主张是对何种对方观点的回应。
     4. 整体上，将法律知识的应用过程，展现为一个追求“合理可接受性”的理性说服过程，而非简单的知识复现。这往往是高层次法律职业能力考查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