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职业考试中的法律论证与法律论证的论辩情境的不可通约性 基础概念：什么是“不可通约性”？ “不可通约性”是一个源于科学哲学和道德哲学的概念，字面意思是“无法用同一标准进行衡量或比较”。在法律论证的语境中，它指的是在不同论辩情境下，支持或反对某个法律主张的 理由、价值、原则或标准 之间，可能缺乏一个共同、客观、中立的“度量衡”来精确地比较其优劣高下。这些不同的考量因素本质上是异质的，无法被完全化约为同一个尺度（如效用最大化）进行计算和排序。 在法律论证论辩情境中的体现 法律论证总是在具体的“论辩情境”中展开，这个情境由特定的案件事实、争议焦点、参与主体、制度框架、社会背景和价值观念等构成。“不可通约性”在此体现为： 价值冲突 ：例如，在个人隐私权（价值A）与公共安全（价值B）发生冲突的案件中，两种价值都至关重要，但它们在性质上不同，无法说“1单位的隐私权等于多少单位的公共安全”。支持其中一方的论证理由，无法被完全“换算”或“抵消”另一方的理由。 原则权衡 ：法律原则（如契约自由与公平原则）之间的冲突也是如此。它们各自代表着不同的法律理想，在具体情境中需要权衡，但这种权衡并非精确计算，而是基于情境的、定性的判断，不存在一个固定的优先规则公式。 标准多元 ：不同法律领域（如刑法、民法、行政法）或不同法律传统（如成文法与判例法）可能运用不同的推理标准和论证范式。当问题涉及跨领域或跨法系时，这些标准之间可能存在不可通约性。 “不可通约性”对法律论证带来的挑战 它直接挑战了法律论证追求“唯一正确答案”或完全“理性计算”的理想模型： 削弱确定性 ：由于核心理由无法通约，最终判断可能无法从前提中逻辑必然地推导出来，论证结论具有内在的、无法根除的不确定性。 凸显决断成分 ：当理由势均力敌、无法通约时，裁判者或决策者必须做出一个“决断”。这个决断虽然仍需论证，但其基础部分依赖于裁判者的价值判断、实践经验乃至自由裁量，而非纯粹的逻辑演绎。 增加论证负担 ：主张一方不能仅仅指出己方理由的存在，还必须深入阐述在 此特定情境下 ，为何己方理由（或价值、原则）应当优先于那个不可通约的对方理由。这要求进行深层的、实质性的价值阐述和情境化比较。 在法律职业考试中的考查角度 在考试中，这一概念可能通过以下方式隐性或显性地考查： 案例分析 ：面对一个涉及多重价值或原则冲突的复杂案例（如新型人格权侵权、科技伦理与法律规制冲突等），要求考生识别其中存在的不可通约的价值冲突，并论证如何在具体情境下进行权衡和抉择，而不是简单地套用公式。 论述题 ：要求评述“法律判决能否达到绝对的客观和确定性”，或“如何处理法律原则之间的冲突”。考生需要运用“不可通约性”概念，指出法律论证的内在局限，并阐述在承认不可通约性的前提下，如何通过程序公正、充分说理、遵循先例等方法来增强判决的正当性和可接受性。 法律文书写作 ：在撰写代理词、判决书理由部分时，当遇到价值权衡，需展示出对冲突双方不可通约理由的充分理解和比较，论证为何在 本案 中更倾向于某一方，从而体现论证的深度和说服力。 应对策略与实践意义 理解“论辩情境的不可通约性”有助于法律人： 保持论证审慎 ：认识到法律争议的复杂性，避免将论证简化为非此即彼的机械选择。 强化情境化说理 ：将论证牢牢锚定在具体案件的特殊事实、背景和影响上，说明为何在此特定情境下，某个不可通约的理由获得了更重的分量。 追求程序与交流理性 ：在实体标准无法完全通约时，注重通过公正的程序、充分的对话、对各方理由的平等考量，来获得一个虽非“唯一正确”但具有主体间可接受性的合理结论。 这提示考生，高水平的法律论证不仅在于识别和援引规则，更在于在充满不可通约价值的复杂情境中，进行有深度、有说服力的权衡与抉择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