孳息的归属 首先，孳息是指由原物（或称母物）产生的额外收益。在法律上，孳息分为两类： 天然孳息 和 法定孳息 。 天然孳息 ：指原物因自然规律或依物之用法而产生的出产物或收获物。例如，果树结出的果实、母畜产下的幼崽、土地种植收获的粮食。 法定孳息 ：指原物依据法律关系所获得的收益。例如，存款产生的利息、房屋出租获得的租金、股权产生的分红。 接下来，关于孳息归属的一般原则。 根据《民法典》第三百二十一条规定：“天然孳息，由所有权人取得；既有所有权人又有用益物权人的，由用益物权人取得。当事人另有约定的，按照其约定。法定孳息，当事人有约定的，按照约定取得；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按照交易习惯取得。” 这个原则的核心逻辑是： 孳息的归属跟随产生孳息的“权利”或“法律关系” 。 现在，我们深入理解这两类孳息归属的具体规则和例外情况。 第一步：天然孳息的归属规则 基本原则 ：天然孳息原则上归属于原物的 所有权人 。因为孳息是原物产生的收益，基于所有权的完整权能，理应归所有权人所有。 核心例外 ：当原物上同时存在 所有权人 和 用益物权人 （如土地承包经营权人、建设用地使用权人、地役权人、居住权人等）时，法律规定由 用益物权人 取得天然孳息。这是因为用益物权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权利人对他人之物进行使用和收益。土地承包经营权人耕种土地并收获庄稼，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约定优先 ：无论是所有权人之间，还是所有权人与用益物权人之间，都可以通过合同等方式约定孳息的归属。法律尊重当事人的意思自治。 第二步：法定孳息的归属规则 约定优先原则 ：法定孳息的产生直接源于特定的法律关系（如租赁关系、借贷关系、投资关系）。因此，其归属首先遵循当事人的合同约定。例如，租金归出租人（通常是所有权人），利息归债权人。 交易习惯补充 ：如果当事人没有约定或约定不明确，则按照该领域或该地区普遍接受的 交易习惯 来确定归属。这是对约定优先原则的补充。 第三步：特殊情形下的孳息归属 理解了一般规则后，还需要了解它与其他法律制度交叉时的处理： 与原物买卖的关系（交付主义） ：《民法典》第六百三十条规定：“标的物在交付之前产生的孳息，归出卖人所有；交付之后产生的孳息，归买受人所有。但是，当事人另有约定的除外。” 这是物权风险与收益随交付转移原则的体现。例如，买卖一只怀孕的母羊，如果在交付前产下羊羔，羊羔归卖家；如果在交付后产下，则归买家。 与无权占有的关系 ：当占有人是无权占有时，孳息的归属取决于占有人是善意还是恶意。 善意占有 ：善意占有人（即不知道自己无权占有的人）有权收取孳息，并且对于已经收取的孳息，不负返还义务。收取的孳息被视为对其维护、保养原物所付出成本的补偿。 恶意占有 ：恶意占有人（即明知自己无权占有的人）应当返还孳息，如果孳息已经消费、灭失或无法返还，还应当赔偿损失。 与担保物权的关系 ： 质押/留置 ：在质权和留置权中，质物或留置物由债权人（质权人、留置权人）实际占有。因此，债权人有权收取该动产产生的 天然孳息 。但该孳息并非直接归其所有，而是应当先用于充抵收取孳息的费用，剩余部分作为担保财产，用于担保主债权的实现。 抵押 ：由于抵押不转移抵押物的占有，抵押物仍由抵押人（通常是所有权人）占有使用，因此抵押期间产生的孳息（包括天然和法定）原则上仍归抵押人所有。但有一个重要例外：根据《民法典》第四百一十二条，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抵押权的情形，致使抵押财产被人民法院 依法扣押 的，自扣押之日起，抵押权人有权收取该抵押财产的 天然孳息或者法定孳息 。抵押权人收取的孳息同样应当先充抵收取孳息的费用。 总结 ：孳息的归属规则是一个逻辑严密、层次分明的体系。它以 权利来源 （所有权、用益物权）和 法律关系 为核心判断依据，同时尊重当事人的 意思自治 （约定优先），并在买卖、无权占有、担保等具体场景下设有特殊规则，以平衡各方利益，体现公平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