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处罚的“没收违法所得”与“没收非法财物”

1. 基本概念界定

   • 没收违法所得：指行政机关将违法行为人因实施违法行为而获得的全部经济利益强制收回国有的处罚方式。其核心特征是“剥夺不当得利”，对象是违法行为产生的“收益”。
   • 没收非法财物：指行政机关将违法行为人用于实施违法行为的工具、违禁品等财物强制收回国有的处罚方式。其核心特征是“消除危险源或违法条件”，对象是用于违法行为的“财物本身”。

2. 法律性质与功能

   • 两者均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九条规定的法定行政处罚种类，是财产罚的重要组成部分。
   • 功能差异：
     • 没收违法所得的主要功能是恢复原状，使违法行为人在经济上不能获利，剥夺其违法行为的动力。
     • 没收非法财物的主要功能是预防再犯，通过没收直接用于违法行为的工具或具有社会危险性的违禁品，消除其再次实施违法行为的可能性。

3. 适用对象的具体辨析

   • 没收违法所得的适用对象：
     • 违法所得：指通过违法行为直接或间接获得的全部货币或非货币形式的收益。例如，销售假冒伪劣产品的全部销售收入、无证经营的全部营业额。
     • 计算关键：在计算时，通常不应扣除行为人投入的成本。其数额应为违法行为的全部营业收入，而非利润。
   • 没收非法财物的适用对象：
     • 非法财物：主要包括两类：
       1. 直接用于实施违法行为的工具、设备、原材料等。例如，非法捕捞使用的渔船和渔网、生产假酒的灌装设备。
       2. 违禁品：指法律、法规禁止公民私自生产、持有、使用、运输、销售的物品。例如，毒品、枪支弹药、淫秽物品、假币等。违禁品本身的存在即违法，不论其是否被用于其他违法行为，均应没收。

4. 适用中的关键规则与限制

   • 合法性前提：没收必须基于生效的法律、法规、规章的明确授权。行政机关不能在没有法律依据的情况下创设没收处罚。
   • 与违法行为的内在联系：无论是违法所得还是非法财物，都必须与违法行为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违法所得必须是因该违法行为产生；非法财物必须是直接用于该违法行为或是该行为指向的违禁品。
   • 对第三人合法财产的保护：如果拟没收的财物属于案外人（即非违法行为人）所有，且该案外人对财物被用于违法行为不知情、也无过错，则该财物依法不应被没收。例如，行为人租用他人的车辆运输非法物资，若车主不知情，则该车辆不应被没收。
   • “没收”与“追缴”的区别：有时法律会规定“追缴”违法所得。追缴更侧重于对违法所得的追索行为，其最终处置结果可能是退还受害人，也可能是上缴国库，而没收的财产一律上缴国库。

5. 特殊情形与疑难问题

   • 违法所得与合法财产混合：当违法所得与违法行为人的合法财产混合在一起时（如将诈骗所得与合法收入存入同一银行账户），查处难度增大。实践中，行政机关需通过调查厘清资金流向，并可能采取“总额原则”进行认定，即不扣除成本。
   • 部分合法、部分非法的财物：对于某些财物，其本身合法，但被用于非法用途。例如，合法的房屋被用于开设赌场。此时，没收的对象是作为犯罪工具的房屋本身，还是仅没收其作为赌场的非法收益，需要根据法律规定和过罚相当原则审慎决定。实践中，直接没收房屋的情况较为罕见，通常会有更严格的条件。
   • 违禁品的特殊性：对于违禁品，一经发现，原则上必须没收，无需考虑其所有者是否具有主观过错。这是因为违禁品本身对公共安全和社会秩序构成潜在威胁。